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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草圖都不是——畫家與貓
(刊於《字花》第40期 Nov-Dec 2012 )

草圖

 

 

一個人在台北的時候,我常常會想起四、五年前我在香港的生活,一間天台屋,與及一隻名為麥秋的貓。一個人成為了遊子,每天拿著飼料去供養附近的流浪貓,與其說是幫助,倒不如說是自我安慰。看看這些無所依靠的微小生物,牠們無言地展現著存在的姿態,正在城市的邊緣尋覓牠們的住處,把下水道當成是溪流,在機車的坐位上曬曬久未出現的太陽,在便利商店的招牌上生育兒女,用利爪與流浪狗打架,牠們的生活曾經與幾個人類交集,以致可能擁有幾個不同的名字。牠們患得患失卻又安適自在,直至某次過馬路時不小心被車撞倒。生命的隨機與偶然,在這些動物身上飽滿地呈現。

 

 

 

米蘭‧昆德拉在《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》裡把生命的偶然性比喻成「草圖」。德國有句諺語說:「einmal ist keinmal」發生過一次的事等如沒有發生。他旋即又否認,生活跟本連草圖都不是,因為草圖是某件事物的輪廓,最終會成為一張畫。但生活是一張沒有目的的草圖,最終也沒有成為一幅畫。生活寵雜、混亂而且無所指向,「機遇,」昆德拉說道,「只有機遇才給我們啟示。那些出自必然的事情,可以預期的事情,日日重複的事情,總是無言無語,只有機遇能對我們說話。」我常常想這些圖畫與真實生命之間的距離,除了是模仿與代替品以外,它們會不會也有著自身的生命歷程?一堆在日子裡留下來的零碎素描速寫,在反複的練習中,對我傾訴著那些晦暗不明的密語。

 

 

 

2012年2月 香港 

 

 

 

 

水源街的一刀,20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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